深野不见雪

双源年上激推

【双源】无人岛

  源稚生在东京收到消息。

源稚女自杀了。

当他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执行任务。他大脑像是被清空一般,整个人呆滞住了。

怎么会……源稚女怎么会自杀呢……源稚生不相信。

第二天他便赶回了小岛,已经是夏末了,天阴沉沉的,源稚生踏上那片土地,竹子的清香扑面而来。天气有些凉,他浑然不觉,看起来有些呆,他还是无法接受源稚女死了的这件事。

他第一次觉得小镇是死寂的,是冷漠的。每个人都继续着自己的生活,并没有为源稚女的死而产生任何触动,也是,这件事与他们无关。没有办葬礼,养父只是叹了口气,然后去喝酒。为什么会这样呢。

一瞬间,他觉得自己变成了源稚女。

他看见了那一切。

他回到了校园里,玉兰树上居然还有一朵玉兰,那朵玉兰随风摇曳,支零破碎,摇摇欲坠的模样十分坚强。夏末不该是它盛开的日子,它像是在等待着谁的到来。

你都已经变成这样了,为什么还在开呢。源稚生问。

他走近那玉兰树,一阵强风袭来,那朵玉兰却还在强撑着,源稚生皱着眉抬头望去,内心十分不解。枝头晃了两下,玉兰随动而落,源稚生并没有接住它的尸体,只是瞳孔空洞地看着它陨落在自己面前,他的心忽然一阵绞痛。现场已经清理干净了,就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,散无痕,留无际。听说,源稚女直到开学才被发现自杀在学校里。他踏入教室,同学们正在叽叽喳喳地聊天、打闹。似乎源稚女从来与他们没有关系,他们不认识他。

“哟,这谁啊?”昔日的朋友与他打趣儿。

源稚生神情恍惚,眼神空洞地直视着那张空了的桌椅,他说:“我来拿稚女的东西。”

“他的东西……已经扔了。”

源稚生闻言如遭雷劈,他看着那人,咬牙切齿地说:“为什么要扔?”

“老师……”那人挠挠头说,“老师说可以扔了的。”

“他是你们同学!你们怎么舍得这样对自己的同学!”他再也压不住火气了,悲伤与愤怒混合在一起,让源稚生彻底失去了理智与冷静。

不等那些人解释,他离开了教室,恍惚间,他开始怀疑源稚女是否真是存在过。忽然,源稚生听见有人叫住他,他回头,是一位女同学。她唯唯诺诺地走到源稚生面前,拿出一封信递给源稚生,源稚生定定地看着她,语气冷淡:“我不收情书。”

她一怔,源稚生欲要转身走人,她又说:“这封信是我换到你位置上时在抽屉里发现的,我没有打开看,但我想应该是源稚女同学写给你的,你难道不要吗?”这下轮到源稚生愣住了,他转回头,抽在她手里的信封,轻轻地说了声谢谢。随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
他走出校园,往山上的神社走去。路上竹林幽静,他回想起曾经和源稚女的事情。他没有办法冷静下来,风声穿过竹林,发出“簌簌”的声音。

是你吗。

走啊走,源稚生走了好久好久,终于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,他陡然间想起小时候,源稚女经常哭着坐在这里等他来找自己的事。源稚生拿出那封信,轻轻地打开它。映入眼帘的只是短短的三行字。

给亲爱的哥哥。

希望你去了东京能幸福快乐。

不要忘记我。

短短三行字,是他反复想了又想的。源稚生看着这两句话,有些哽咽。最后他的目光落在纸张的最下面的一行字。

“我想你听见我的心声,我想你爱我。”

源稚生心脏一震,像是万箭穿心般地疼痛,他颤抖着手,浑身麻木冰凉。

这一箭,穿开了他的内心。

曾经他觉得他们只是普通的兄弟关系,但现在,他看清楚了,兄弟的关系已经破了,显露出来的是无尽的爱意,是血缘与情愫交缠在一起的爱意。他红着眼,把那封信小心翼翼地收回信封,然后继续走。一路上,他仿佛看见了源稚女在他离开后所遭遇的一切,天落下了泪。

源稚女的哭声,呐喊声回荡在竹林间,萦绕在山上,一字不差地落入源稚生的耳朵里。喊声撕心裂肺,像是要把源稚生硬生生撕开。

很疼。

他走到神社面前,看着这一切,这个地方,已经不再是他认识的样子了,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模糊了源稚生的双眼。他冲进神社里,翻开许愿箱,寻找着字迹清秀的纸张。

“希望哥哥永远幸福。”“希望哥哥能够心想事成。”“希望我能和哥哥永远在一起。”“希望他能听见我的心声。”“我希望,他能爱我一次。”

看完这些,源稚生早已经泪流满面,被雨淋湿的衣衫滴着水,落在那些许愿签上,伤痛与悲哀染湿了这一切,散发着无尽的悔恨。

如果再早一点,如果源稚生能再早一点发现源稚女的情愫,如果源稚生能再早一点看清自己对源稚女的感情……可是我们没有如果了。

源稚生靠在箱子旁失声痛哭,外面下着暴雨,亲爱的,那是上帝为你做的最后的葬礼。不知不觉,源稚生靠在箱子旁睡着了。他做了一个梦,他梦到了源稚女在他走之后死之前所做的、所发生的所有事情。他都知道了,都看见了。梦的最后,是源稚女背对着他,瘦弱的身躯孤独地走在黑暗里。源稚生伸手想要抓住他的衣角,却怎么也够不着,似乎他和源稚女之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有了无形的隔阂。

我说过的,从命运丝线这一刻开始,我们也许就不是一条路的了。

至此,我化作清风,你再也寻不到我的身影。

我说到做到。

源稚生祈求醒过来,或许醒过来他就能逆转这一切了,他能够再见到源稚女,再摸摸他的头,再拥抱他一下。如果还有这样的机会,他一定不会放手。

傻瓜,我们哪来的那么多如果呢。

源稚生惊坐起来,天已经黑了,外面还在下雨,泥土的湿气让人发冷。他擦去泪痕,又从口袋里拿出那封信,深吸了几口气,想要写些什么,但却没笔,他干脆咬破了手指,用鲜血来撰写。

他颤抖着,在纸上写下:

“我一直都在爱你。”

不知为何,那棵玉兰树枯死了,神社也被封了。

整座山,只剩下我们的回忆。

  只剩下……我在寻觅你的身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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