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野不见雪

双源年上激推

【双源】无人念我

  见花铭盛,无人念我。

如果一朵花枯萎了,人们会铭记它盛开时的模样。那如果我死了,会有人记得我吗。

我盛开的时候,到底是什么样的呢。

夏天,阳光与情愫炽热而滚烫,是一阵风也难以吹灭的。就连雨也是那么疯狂,与闪电交织于空中,似乎只有闪电才能照出雨的模样。

源稚女站在教学楼里,雨水润湿了学校的后门的小道,也微微染湿了他耳边的碎发。天昏沉沉的,和他在这座小镇,这所学校被孤立的感觉是一样的。

不见天日,看不见尽头的希望之光。

在他的印象中,这座小镇也并不完全是坏的,他的哥哥源稚生是好的,特别特别好,在他心中是第一好。就像是林间的一阵清风,用衣袖掸去灰尘,一身清廉正直的感觉。

他不一样,人们总是拿他们做对比。源稚生是好的,他是不好的。所以源稚女做事总是唯唯诺诺,谨言慎行,不敢招惹别人。

“在想什么?”源稚生风尘仆仆地走过来。

源稚女头也不抬,只是一味地看着楼下:“没想什么。”

“楼下有什么好看的。”源稚生跟着伸长脖子探头望去。“没什么好看的。”源稚女心情低落。

源稚生揉揉他的脑袋:“回教室吧,在这里会淋湿的。”

还没到教室呢,源稚生就被朋友叫走不知道去干什么了,源稚女隔着人群,目光定定地落在源稚生的背影上。

这下他更不敢回教室了,他害怕人们的目光,他们虎视眈眈,对源稚女似乎都有一种歧视意味,目光聚集在他身上像是被监视一般。源稚女惴惴不安。

只是小雨,濛濛的细细的,落在玉兰花瓣上;那些玉兰花已经到了该枯萎的季节了。花瓣被风无情摘下,零零碎碎地落在地上被泥土腐蚀。那些雨丝很细,对别的花儿来说,这就像是一场表演的特效一样,会让它们更漂亮、更出彩。而对娇嫩的玉兰来说,这些是针,是磨利了的尖针,能够刺穿玉兰洁白的花瓣,然后被感染、腐烂,尽管它们在树上,花瓣却坑坑洼洼有几个小洞,洞的边缘是褐色的腐烂的痕迹。

源稚女不知何时来到了教学楼外的玉兰树下,他目睹了这一切,像玉兰般的少年本应肆意绽放,做玫瑰丛中最特殊的存在。雨水落下来,他的睫毛轻颤了一下,说:

“我听见了,你的哭声。”

上课铃响了,像是死亡的钟声敲响,源稚女依旧站在树下无动于衷。他伸手接住一朵飘落在空中的玉兰,它像是完整的,又像是不完整。源稚女在树下找了个地方,沾上了雨珠的纤细白嫩的玉手轻轻扒开湿润的泥土,把玉兰放进去,他埋葬了它。

“晚安,做个好梦。期待你再开的那天,我会再来看你的。”

因为无故旷课被老师说了一顿之后罚站在走廊。

风悄无声息地靠近他,他身上的衬衫被雨水打湿,发丝间透露出湿气。他站在走廊,身子因为发冷而有些颤抖。他瞳仁黑沉沉的,目视着走廊。这是他第一次鼓起勇气直视来往的人群,不畏人们的流言蜚语。他一反常态的模样让人们有些惊讶,只是瞟了他几眼便匆匆离开。

源稚生走到他面前,高大的身影罩住他:“去干什么了?”源稚女并没有回答,源稚生叹了口气,说:“稚女……”没等他说完,源稚女便打断他:“别说了,就让我叛逆一次。”

反正也是最后一次了。

源稚生很识相地走开了。

几个星期前,他得知源稚生要去东京的消息。

他知道,时间不多了。因为他已经病入膏肓了。

源稚生似乎不喜欢他,他对他没有感觉,他只是单纯把源稚女当成弟弟看。源稚女以前不在乎,因为他觉得只要能看见哥哥,陪在他身边就好。但现在源稚生和他要分隔两地,源稚生会遇到很多很多人,也许还会谈恋爱,结婚,和别人在一起生活。

甚至忘记他……

爱是一种病,渗入骨髓,无法剔除。爱的人离开自己,就像是活生生把肉给割开,剔除掉骨头,鲜血淋漓。太疼了,太痛了,他受不了。

他在抽屉里找到一封信,上面写的是:你哥哥去了东京会有更好的生活,你这么黑暗的人,难道要让你哥哥一身清风地陪你烂在这里吗。

那一刻源稚女就明白了,他不能阻止源稚生,或许他们从命运丝线这里开始,就已经不是一条路的了。他尝试让自己接受,但当暴风雨来临之时,他还是会被击溃。

“照顾好自己。”这是源稚生去东京前告诉他的。

“嗯。”源稚女咬紧下唇,强忍着眼泪,目送源稚生离开。

直到源稚生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,他仿佛再抓不住他哥哥的衣袖了。再也听不到他喊他“稚女”了。源稚女穿梭在竹林间,风声在他耳边呼啸,阴天让竹林里阴森森的,他以前很害怕,但小时候为了找源稚生还是会走进来。他奔跑着,竹枝划破他的白嫩的手臂,鲜血冒出来,但他不敢停下。直到双眼逐渐模糊,呼吸逐渐困难,他累了,跑到一块大石头前坐着,想起小时候下雨他摔伤了,就坐在这里等源稚生来找他。

但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了,就像是未完成的拼图被打碎,化作尖锐的玻璃割破他的心。他掩面哭泣。伤口冒出的血也像是在哭一般。

很疼,真的很疼。

他哭了许久,又向山上跑去,窒息感涌上 源稚女心里觉得这样死了也好。

风掠动竹叶,隐隐想要安慰他,他直奔到山上的神社,用尽全部的力气对着神社里的神大喊:“为什么!为什么?!”喊声声嘶力竭,透彻着整座山。大雨倾盆而下,他不管不顾,撕心裂肺地哭着。似乎把眼泪流干了,就不会再难过了。

又是一天下着蒙蒙细雨的日子,源稚女和上次一样淋着雨身着白衬衫来到玉兰树下。

那次回了家之后他就发了高烧,现在依旧有些低烧,他无声地流着泪,晶莹的泪珠落在泥土上渗进去。他笑了一下,有些勉强。

树上的玉兰花越来越少了,只是零零碎碎的几朵,能开到现在,它们也算是很坚强了。

“不累吗?”源稚女声音哑哑的,自言自语。

风吹动了玉兰树,树上落下几片叶子。源稚女踮起脚,伸手把树上的玉兰花全摘了下来,在手心里揉捏着,他的手无法抓住所有的玉兰,零星的几片花瓣掉出来。

“会再开的。”

他抬头一看,树的顶端还有一朵,它独自傲然,领略着高处风景,源稚女伸长手臂想要摘下来,却怎么也够不着。

他定定地站在地上,抬头看着那朵玉兰花。

遥不可及。

源稚女的脑海里闪过一缕思绪,他有些发愣,似乎明白了些什么,自嘲地笑了笑,转身离开了树下回到教室里。看见教室里空无一人,他怔了怔,忽然想起来,原来现在已经放假了。他走到源稚生的位置前,桌子已经清空,记忆不复存在。他盯了许久,转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,拿出纸和笔动手写起来。

教室里很安静,书写声似乎显得有些突兀,不知是不是风惊动了树叶,一片叶子落在了他的桌上,源稚女全然不顾,只是埋头写着自己的东西。

我想你能听见我的心声,我想你能爱我。

源稚女写完后坐到了源稚生的位置上,将一封素白简约的信封放在了抽屉里。然后趴在桌子上,小声地抽泣着,教室里回荡着他细微的哭声,沉寂的教学楼像是在奠祭他的爱意。渐渐地,哭声小了下去,源稚女趴在桌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。这么多天他几乎每晚失眠,难得睡意涌上,他埋头大睡,他希望一觉睡醒能够再看到他的哥哥,一切还能重来。梦里他梦见源稚生说要带他一起走,一起离开这里;他知道这是梦,源稚女苦苦哀求希望不要醒来,可当他一但知道这一切都是梦的时候,他就已经醒了。

梦境已经破碎。他缓缓睁开眼,已经到了傍晚时分。眼角挂着泪珠,他抬手抹去。他看见远处似乎有光透出乌云,但还有很远很远。光照不到这里吧……源稚女心想。

风吹动他的衣摆,发丝随风而飘动。源稚女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纸张,纸张被风吹得晃来晃去,源稚女一笑,干脆松了手,让它随风而去。

风愈吹愈猛,校园里的许多花儿都被吹残了花瓣。那唯一的玉兰也不忍重负,被风吹落了好几片花瓣,几经残落,它依旧傲然,像是在等待着谁。风逐渐停下,校园里迎来阳光,那朵玉兰却低下了头,掩进叶片里。

夕阳的时间很短暂,就像是花期一般,惹人爱的花总能应季永生;可不起眼的花开就开了谢就谢了,随风来又随风去,让人捉摸不透。

  至此,我化作清风,你再也寻不到我的身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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